芬梨

#CP：酒吞童子×鬼女红叶

#短篇，现代AU，清水，BE

#前文请戳

#写给自己看的故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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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如果可以永远不再见面的话。

　　收到她的婚讯之前，酒吞觉得这已经是最残酷的一种结局，这时才在无力中感受到了自己的天真。忍耐着想要毁掉什么东西的冲动，他把手机扔进了沙发里，然后自己也颓然地躺了下去。未开灯的室内燃起寂寥的烟雾，他一言不发地抽了三支，再度拿起手机，想要回信，却是打了一行又删去一行，到最后，还是没有回复她哪怕一句。

　　他知道自己不会去的，不管婚礼是在伦敦或是东京举行，她有没有发来邀请函——一个想要抢新娘的来客，没有人会欢迎的。

　　之后的一年，酒吞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过的了，大概就是浑浑噩噩地喝了很多酒，也浑浑噩噩地在醉酒后和不少人睡了觉，然后在酒醒之后潇洒地一拍两散。这在旁人眼中看来，大概已经是相当颓废的境地，为一个女人这样，真的不值得。他倒是不在乎什么值得不值得，更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。酒精和性只是发泄的途径，他需要可以暂时逃避现实的方式，然后才能在天亮后重新拿出干劲，振奋精神，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。

　　不记得是哪一次相约出去喝酒，三杯下肚，他开始无意识地搜寻场内值得留意的女性，一旁的茨木却拍拍他肩膀打断了他：“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‘干物女’？”话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戏谑。

　　“……你是想说，”酒吞挑着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：“我是‘干物男’？”

　　“啊，这么说好像是不太合适，毕竟……”有些讨好地笑了一下，茨木仰头把杯中的酒喝完，当作说错话的自我惩罚。虽然没有再交到关系稳定的女朋友，酒吞吸引女人的能力不减反增，不知到底算不算是被红叶耽误了，比起干物男，更像是看破红尘的花花公子。这样也好，至少在他眼里只能看到深潭般的平静，和间或的兴奋，看不到落寞失意。

　　酒吞当然不会让别人看到自己真正颓废的样子，其实也说不上是颓废，只是他本人不太能接受，一个男人居然会进入这种状态——会在没有人一起睡觉的夜里，独自抱着手机，靠在枕上，偷偷刷她的Instagram——结婚之后，她养了一条金毛。最开始抱回家时，只有一点点儿大，跟小婴儿似的，走路都会跌跤。现在已经长成了成犬，每天在家里撒欢，弄坏厕所里的卷纸，打碎她辛苦养起来的多肉植物，叼起拖鞋从八楼的阳台扔下去，然后被下班回家的她叉着腰骂，眨着眼可怜巴巴的样子，看得人又气又想笑。她教训完之后，自然也要用别的办法来补偿它，比如在日光浪漫的午后牵着它出去遛弯，把它弄开心了，又回到起点，反反复复恶性循环。

　　不过，这些照片显然是那个男人拍的，所以他即使想笑，也笑不出来。好在她的丈夫不经常露面，偶尔的几次，都是一闪而过的抓拍，在她和她姐妹们合照的背景里，露出一点模糊的眉眼，便足以让他嫉妒到发狂。蜜月里，他们去了欧洲七国旅行，在爱琴海拍的照片尤其好看，她穿着酒红色的上下式泳衣，外面套着宽大的，一看就知道不是她的条纹衬衣，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，和赤着上身的男人并肩而立，笑得比欧洲的阳光更为明艳。

　　那种快乐和幸福他不是给不了，但害怕被她拒绝的胆怯已经将一切可能性抹杀，现在留下的只有一个对着屏幕苦笑的男人，俗套的悲痛，浅薄的伤怀，傻得令人无地自容。

　　说是干物男也没错吧，比性无能更让人啼笑皆非的，是爱无能。

　　其实酒吞心中最大的伤疤还不是这几件，那晚在麦当劳分别之后，他们没有再见过。红叶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，即使主动和他联系，都没有提过要见一面之类的要求，仿佛她在雪夜里哭着说想见他的画面只是他的臆想。

　　某个无聊的星期日，他陪着朋友应酬了几个客户，不小心路过了中式火锅店，回忆便不受控制地翻涌了上来，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非要看他难过的样子才会心满意足，红叶居然真的坐在店里，隔着透明的橱窗玻璃，红色的甲油和唇釉刺得他眼睛发酸，像是生吞了一颗绿色的柠檬。他从未尝过此刻的滋味，好似所有尊严在一瞬间如被洪水冲垮的堤坝，破碎地落了一地，他没有走进去问她任何问题，只是点了根烟，然后匆匆地离开了。

　　人都已经走到了跟前，只差一通电话就能碰面，她都不想再见他。

　　不见也好，反正他也不是依赖和她见一面，或者这些Isntagarm动态，才能循规蹈矩地活下去的。只是对于失恋，总得有一点悼念的仪式，所以他在火锅店那单方面的一眼之后，酒吞买了去海边的机票。几年过去，小城已经变了模样，不过那座公园还在，和她一起躲过风的塑料玩具房也在，他在满天星光里坐了进去，像是一只鸟主动飞进金色的牢笼。这一次他想起了很多被他忘掉的事情，比如那晚她说的那些话，关于她的童年，总在哭泣的母亲，和时常酗酒发怒的父亲，冰凉的饭菜和同样冰凉的被窝。她还在他昏昏欲睡时小声地问他：“酒吞，能不能把酒戒掉？我真的很不喜欢你喝醉的样子……”

　　酒吞被这点回忆弄出了一身冷汗——她还说过类似的话吗？还是只有这一次？对于她的要求，他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想过缘由，也没有尽心尽力地去改变过自己。他我行我素惯了，也许会是个优秀的单身男子，但绝不会是一个优秀的丈夫或父亲，只是他不想承认这些。像想要抓住日落时最后一丝光线，酒吞找出了手机，急切地想要打电话给她，哪怕只是说一些无力挽回的话语……消息栏显示着Instagram有更新动态，他点开，都没有发觉自己的手指在抖——是她的更新：一张B超照片，配图的文字是小小的emoji，含着奶嘴的婴儿。

　　海风疯了似的吹刮着这座无人的小公园，用来遮阳的帆布被吹起，猎猎作响，白色的闪电在云层中飞快地穿行，如同从心脏奔涌而出的血液。这一刻他好像想通了很多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，只是有些迟钝地在心里告诉自己，要下雨了。

　　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。

END

BGM:my little airport - 《独身的理由》